Against The World

人物性格把握全凭个人感觉，如有出入请记得「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可能ooc
cp混乱/文风不知道/有私设/作者只看了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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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 中岛敦：黎明】 
本章cp：敦芥    太敦      隐太芥

「我回来了。」中岛敦推开侦探社的门，房间里明亮而温暖的气息让他瞬间忘却了方才的郁闷。

「好慢啊！敦君！」江户川乱步不满地嘟囔，从窝着的沙发上懒懒地爬起来。 「我的零食呢？」

「都在这儿了——抱歉乱步先生，路上发生了点意外。」

中岛敦这样解释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颊，上面的伤口已经在白虎强大的恢复力作用下愈合了。

江户川乱步狐狸般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敦君你啊，不会遇到芥川了吧。」完全是肯定的语气。

「啊？是，是的。」

中岛敦忽然就有点心虚，想问问江户川乱步怎么知道的，对方却已经拿着零食悠悠哉哉地吃了起来，双颊像花栗鼠一样鼓起来，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好像刚才的话不过是他随口一说。

就在中岛敦打算放弃的时候，江户川乱步一边啃着饼干，一边模糊不清地说

「你有问题的话去找太宰吧，喏，那边。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啊！谢谢！」

希望太宰先生今天能安分地活着吧。中岛敦敲门的时候想。

说实话，他不是很能明白太宰治对自杀的狂热。在他看来，无论是怎样地卑劣，只要能活下去就够了。

他被孤儿院赶出来，无家可归饥肠辘辘的那时，他甚至盘算过打劫的可能性。

然后莫名其妙地就救了这个企图入水自杀的男人。

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他，中岛敦，要在这时救起太宰治，要顺理成章地入社，之后无数次地腹诽，无数次地解救自杀失败的太宰治。

不，实际上是谁拯救了谁呢?

中岛敦知道他现在所拥有的，以前难以想象的一切，都是拜太宰所赐。

太宰先生为何如此热衷于自杀呢？明明是那么强大而温柔的人。

中岛敦常常看着太宰治衣摆飞扬的背影，思考着也许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无论对谁而言，太宰治那裹缠着绷带的身体里有多少的谜团和谎言，都是不可知的。所以从来没有人真正靠近过太宰治。或许没有。

但中岛敦隐隐有种感觉，太宰治不是没有心的，甚至于他一直明明白白地把它亮着，对着某个他钟情的人。

只不过时间久了，那真实在诸多谎言中掺杂着，也化作骗人的一部分，不被注意到了。

中岛敦觉得自己一定是同情心泛滥了才会去在心中怀有对太宰治的一丝怜悯。

「请进。」

门里熟悉的声音传出来时，中岛敦松了一口气，推开门才知道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地上乱七八糟丢着一堆酒瓶，被门扫到出一片扇形的空地，撞击中叮咣作响，刺耳得很。

太宰治倚墙坐在飘窗，手里还拎着罐啤酒。

屋里没开灯，四角一片漆黑，只有路灯光透窗而进，将太宰治笼罩在晦暗不明的氛围里。

「太宰先生？」中岛敦有点不知所措，「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哎呀，是敦君啊。」太宰治转过头来的时候，中岛敦看见了他因酒精而泛红的双颊，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得很，有若实质的目光让中岛敦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我想酒精中毒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死法哦。」太宰治吊儿郎当地转了转手腕，啤酒罐里就发出液体摇晃的声音。「但是这么点酒根本连让我喝醉也做不到啊。哦对了，我的钱花完了，暂时没法死了。好遗憾啊~」

喂喂那不是连饭钱也没有了么，最终是饿死的吧！中岛敦使劲地腹诽着。等等那不是说之后都要花我的钱了么？唉——

「敦君这么晚了还来找我，很少见啊。我是不会抱男人的哦？」

「不，不要开玩笑了太宰先生！」中岛敦瞬间红了脸，急急地解释起来。「我只是想问一些事。」

「哦？」

「是关于……是关于芥川的事。」

中岛敦没想到会撞见芥川龙之介从甜品店里出来。

那些甜蜜而柔软的东西和这个在他的认知里无比冷漠强硬的青年截然相反，他无法想象那个黑手党的恶犬会是喜爱着这样有点孩子气的甜品的人。

多次争斗的不愉快的经历让他本能地绷紧了神经，差点儿忘了现在仍旧存在的停战协议。

事实上芥川龙之介只是盯着他，什么也没做，尽管嘲弄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辛辣，却少了很多的火药味。

芥川龙之介咳嗽起来的时候，中岛敦想起他的这个老对头身体极差的事。

组织战结束后，他化身为虎把人背回去的时候，曾震惊于那毁灭性的爆发力下隐藏的清瘦而脆弱的身体。

是怎样的意志——对太宰先生怎样地执念——才让你拖着这样的身体战斗下去？生存下去？

他和芥川龙之介在某种意义上是一路人，只不过为了那本就无聊透顶的生存价值，一个选择了拯救，一个选择了杀戮。

完全不同，针锋相对的两条路，所以即使理解，也无法认同。

到组织战结束时，他已经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认同芥川以杀戮证明自身的做法，还是奋不顾身，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所谓，仿佛生命里除了太宰治全然没有他物的信念。

是的，中岛敦承认，他是个懦弱的人，他不想死，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必战斗，安安稳稳的，每天吃吃茶泡饭，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吃厌。

所以那时候他面对着组织的首领，第一选择不是战斗，而是逃跑。

而芥川义无反顾地选择战斗，事后他才发觉自己上次在那如纸版瘦弱的人身上留下的创痕还未褪去。

那令他产生深深的自卑，仿佛自己的决心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可笑的小玩意儿罢了。

但是人都是会成长的。现在，他也有不能后退，要守护到底的东西。比如镜花，又比如——

见芥川龙之介抬脚要走，中岛敦一时被某种无缘由的热心冲昏了头脑，对，一定是昏了头，竟去邀他共伞。

「芥川，那个……你没带伞吧，要不要一起？」

话音未落，身体已经自行行动起来，中岛敦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强自镇定，尴尬地等待回答。

也许下一秒「罗生门」就要招呼过来了吧？说不定还会被狠狠嘲笑一番……

他紧张得手心出汗，但是芥川龙之介反常地没有拒绝，只是用黑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又或是透过他看向某个遥远的人，瞳孔里没有丁点儿他的影子。

中岛敦根本不需要猜那人是谁。

是太宰先生吧。曾经也这样做过吗？

中岛敦心头掠过一阵冰冷的怒意，他小小地打了个哆嗦，一下就忘记了。

芥川自顾自地离开了屋檐，没说让他跟上，也没有拒绝他。他来不及犹豫，忙不迭地跟上，好让伞一直笼罩在他们头顶。

稍微小了点呐。中岛敦拍去肩上积雪的时候想，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关注了下芥川龙之介，觉得他没有在意，就大着胆子把伞倾斜过去。

安静的芥川龙之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每次出任务前，这个人都像是淬过火的刀锋，冷冽，锋锐，气势逼人。任务结束后，往往又浑身浴血，眼里闪烁着尚未褪去的血光，任缠绕的「罗生门」一点一点把血渍吞噬。

无论哪个都是生人勿近，不，连熟人也不愿靠近的模样。

而此刻，被称作「黑手党杀人魔」的青年神情淡漠地走在他身边，侧脸的曲线还残留着少年的清秀和柔和，苍白的脸上，眼睛因大而幽黑显得神经质，眉毛很淡，几不可见，两鬓的发尾褪了颜色，一如乌鸦尾羽上的那剪白。

或许那是一种古典而精致，凄厉而清寒的，东方人的美啊。

中岛敦在芥川龙之介睫毛一颤的时候赶紧别开了脸。他觉得脸上发热，也不知怎的就红了耳尖。他不知道芥川看到了没有，总之是很丢人的事。

可是他任然会偷偷地，不可自制地看过去。

简直和做梦一样，能这样和平地相处的时间。如果以后也能这样……

视线意外地和芥川龙之介撞上的时候，中岛敦能想象到自己的脸一定和番茄一样红了个透。他几乎吃惊地叫出声来，手中的伞一个不稳就倾倒过去，他能听到一阵扑啦的声音，大概是伞上的积雪滑落了，又打在什么人身上的声音。

不妙——

他几乎是吓傻了一样矗在那里，特别是看到芥川浑身落雪的时候——他绝对不敢说芥川皱眉的时候有种落魄的，楚楚可怜的柔弱感。他可不想这么早告别明天的太阳。

为什么会离开这样的你呢？太宰先生他。

中岛敦隐隐绰绰地有了个朦胧而不可言说的念头，在他的手指拂过芥川龙之介鸦黑的发时，他第一次在对方吃惊而迷茫的眼中清晰找见自己的身影。

那个念头就同样地清晰起来。

我想救你，芥川。太宰先生一定也如此地希望着。

这是即使之后被毫不留情地讥讽，他也无法打消的念头。

中岛敦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划痕早已愈合，只有某种灼人的温度在皮下喧腾不安。

「哎呀哎呀~真不可思议。」太宰治貌似惊讶地啧啧起来，「敦君为什么会想要知道龙之介的事呢？他可是很多次差点要了你的命哦？」

中岛敦注意到太宰治的称呼变了，以前他从未听过太宰治如此亲昵地呼唤过芥川龙之介的名字，就像呼唤什么私密而熟稔的东西一样。

「……只是突然很好奇，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不用说也可——」

「不，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也……很久没有再说起过这些了。」

中岛敦惊讶于太宰治的坦诚，也许他真的喝醉了。但是他无法从太宰治的神情里看出分毫，那褐色的双眸仍旧如狐般精明。中岛敦觉得自己就这样冒失地询问实在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他不能放弃。

「他人的痛苦与希冀你又知道几分？」芥川冰冷的质问又在他的脑海里回响起来，中岛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自以为是，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比如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曾经是如何，他除了零星的讯息还有一点小小地推断，其他的完全无从得知。

忽然间就有了点五味杂陈的感觉。

「芥川以前是太宰先生的……」中岛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是部下吗？」

「是的哟，怎么说呢，还是我不成器的学生啊。」

中岛敦隐隐有点印象，那日芥川把孤儿院院长的资料甩给他时，曾莫名其妙地强调过他的老师不是太宰治，而是院长。

太宰先生对于芥川的意义就如同院长对于他的意义吗？不对……不应该只是这样。

「芥川为什么会对太宰先生有这么大的执念呢？」

中岛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仔细地看了看太宰治的脸色，有抹苦笑转瞬即逝。快到令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敦君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啊。」

「失礼了。不回答也——」

「没关系。这确实是我曾经的想法创造出来的果。」

了解一个人需要多久？是一辈子，或是只要读完一本自传的时间，还是终抵不过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一眼万年？

芥川龙之介充斥着灰烬与鲜血的过去就那样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中岛敦终于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至少现在没有——在那个人面前大谈所谓的拯救。

没有真正涉足过那片黑暗的人在那被夜幕完全遮蔽的眼下歌颂着的光明，就像被捉住关在玻璃瓶里的萤火虫，自以为发着光，却注定了悲惨的下场。

太宰治磁性的声线只是平淡地讲述着，中岛敦却听得惊心动魄。那些潜藏在他从未注意过的，世界另一面的黑暗终于在他的脑海里有了狰狞的面目，让他手无足措。

若是自己和芥川换了位，会怎样？

也许会更加不可收拾吧？天知道呢。

多么值得庆幸啊，他遇见的，是现在的太宰治，会关心，会守护，会——

去爱。

「龙之介啊，真是又笨又倔的学生……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啊。」

太宰治最后一句话隐藏在幽幽深深的叹息里。中岛敦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听清了还是全凭臆想的幻觉。

他有种感觉，时至今日，太宰治肯定还在用他特有的方式保护着，教导着芥川。

只不过——

「……太宰先生为什么会离开呢？」

没有回应。

太宰治的眼神有一瞬间暗得可怕，仿佛曾经那个冷酷无情的年轻干部回来了一般。

「为什么要问这件事呢？敦君？」

糟糕，好像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现在的太宰治，很危险。

中岛敦吞了口唾沫，眼神慌乱，好在黑暗遮蔽了他的不安。

「额，只是有点好奇，想知道太宰先生的事而已。」

「哎呀，是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待烦了嘛。工资太低，待遇又差，天天都要干活，哪像现在这么清闲嘛。」

中岛敦知道他在撒谎。太宰治显然也不打算去修饰这个拙劣的谎言，不，他摆明了要让他知道，他不想提及这件事。

为什么？离开黑手党——留下芥川一人的原因不可说呢？

中岛敦思考无果，那边的太宰治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敦君啊，把这些瓶子都收拾了吧，这是费用哦~」

「什么啊！」中岛敦欲哭无泪。「这么多我今天就不用睡觉了啊！」

算了。芥川的事已经问到了，足够了。

中岛敦苦着脸收拾完乱丢一地的瓶瓶罐罐后，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天色蒙蒙，中岛敦知道很快就要到一天中最黑的时刻了，黎明前那一刻。

果真没有时间睡觉了。中岛敦无奈。

太宰治似乎已经倚在窗上睡着了，双手交叉着环在胸前。

中岛敦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恶作剧，试探地用手在太宰治眼前晃了晃。对方没做出任何反应。

「看来是真睡熟了啊。」

中岛敦从柜子里翻出毯子，轻轻地盖在太宰治身上。

「真是狡猾啊。……明天也请平安无事，太宰先生。」

中岛敦来开门打算走出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

太宰治侧着头，眉眼低垂，睡得安稳，仿佛新生婴儿般恬然平静。

「太宰先生，我还是想救芥川，我是能做到的吧？」

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回荡在黑暗里，但中岛敦忽然就感到踏实，像有无言的力量注入他的臂膀，让他能够从泥淖里拉出沉溺的人。

「晚安，太宰先生。」

走廊里比房间里还要黑，中岛敦向尽头的楼梯走去的时候不曾想到这会是他今后道路的写照。

黑暗如附骨之疽一点点吞噬掉他形体的轮廓，黎明前最后一刻，他走到走廊尽头。

他一头银白的发，像是将所有微弱的光源统统映射，然后放大了千倍，万倍，即使在最黑的地方依然有点点不曾熄灭的光。

像星一样，像月一样。

然后阳光来了，虽然透过未曾散尽的云层，很晦涩，却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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